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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维莱娜-大灾难

第十三章 维莱娜-大灾难

仅仅是洗澡的一会功夫,伊拉就失踪了。

维莱娜等了她半小时,然后一路找到医院,不过得知的信息仅仅是对方来过这里的事实。

她反反复复来回找了好几次,没有任何人看到过伊拉,那金发女孩就消失在了八甲板到二甲板数十条错综复杂的通道里。

闻讯前来帮她寻找的埃德和居恩也无功而返。埃德蒙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但皱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紧:“我们必须得找伊萨克了。”

“这怎么可能呢?”面对一晚上调查的结果,维莱娜尖叫起来。

她不肯相信这些证据都指向最糟糕的可能性:伊拉在二甲板外一通道中遇袭,很可能已经坠海。

在通道地面边缘没有被擦掉的血迹和挂在栏杆外的沾血的衣角是最大的证据。阿西乌斯没有接到任何其他人受伤失踪的情报,所以那血迹的主人只可能是伊拉。

一晚上的时间光荣号已经驶出一百多海里,他们已经不可能返回寻找那已经凶多吉少的女孩。

当伊萨克宣布这个猜想时,小队的人全部都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然而维莱娜却冲到了那男人的面前。

“你们没有人保护她吗?!就让她在那样光天化日之下被袭击!”

歪嘴的男人后退一步,靠上自己的办公桌,将视线和她的双目对上。

“这是我们的失误。她独自去医院的路上我们的监视人员被清扫中的通道阻隔,失去了她的踪影。”伊萨克承认错误的声音仍然那么冷静,就好像他和伊拉没有丝毫关系。“我低估了叛徒的行动力和大胆。”

维莱娜对伊萨克的了解不多,但她不能容忍这个口口声声叫着伊拉“小妹”的人可以如此冷漠地对待这件事。

她开始理解伊拉,这个男人虽然头发,眼睛,鼻子和侧脸的轮廓都像极了伊拉,但从他身上维莱娜感受到的只是冰冷。他和伊拉就如同冰与火一般对立、无法相容。

“她说的没错!你们都是一群废物!不可信的骗子!狗娘养的!”

在落入冰冷的悲伤之海前,她被涌上心头的愤怒支配,冲到伊萨克的面前不断地用尽全力挥出自己的拳头,将自己能想到最恶毒的语言倾泻在对方身上。

那男人制止了其他人拉开她的企图,承受着她的攻击,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推开。

维莱娜想要撕裂那张时刻都似乎在笑着的歪嘴,扯下那一头和伊拉一模一样的稻草色金发,打断他的鼻梁……她不想看到那张脸,因为再丑恶,他看起来也那么像伊拉。

她不断地扑上去,直到怒火被哀伤浇灭,呼吸也跟不上哽咽的节奏。

视野狭窄而黯淡,她的手脚都因为过于激动而发麻,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退后,转身走向房间边缘,她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被情绪所扭曲的脸。

“那……”影手教头犹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们可以回去了。虽然按照程序我们要等十二天再正式宣布,但基于昨天并没有人发现她坠海的事实,我可以下结论了。”伊萨克打断了教头的话,“伊拉·猎光已经死了,请各位接受这个现实。”

粗暴的话语就这样砸在她的心里。她回头瞪着伊萨克,但那男人只是看着前方,扫视着她的队友们。影手教头咬着嘴唇,双拳紧握;居恩抱手望向天花板;达芒双手合十,喃喃自语,似乎在对不知哪里来的神明祈祷;埃德蒙仍然皱着眉,回望着伊萨克;乔安在看着她,眼中写着同情;伍德兰低着头,无神的双眼盯着自己的足际;优莱卡咬着嘴唇,面如死灰。

白炽灯照亮的办公室中,一时间没有人做声,除了挂在墙壁上的吊钟仍然滴答作响,她能听见的只有走廊里远远传来的脚步声和极其微小的引擎轰鸣。这个屋子里的人都仿佛不会呼吸了一般停下了所有动作,他们都不愿意听到这个结论。

一阵咳嗽打断了可怖的寂静。

“咳咳……”伊萨克摆摆手,向办公桌后方退去,“你们走吧,我们还有工作,海葬的话也请准备好信物。”

影手教头掉转脚尖,皮靴与地面擦出吱吱响声,这是她无声的回应。她摇摇头,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队员们陆续无言地离开,直到居恩和乔安两个大个子走到门口,向她招呼。

“走吧,维莱娜。”“小家伙,没用了。”

再怎么盯着那个男人,他犯下的错误也已经没法挽回。她转头,走向自己的队友,但每走一步都觉得身体中有一部分在渐渐被抽离自己。在她踏出那扇门时,她感觉灵魂都仿佛从身体中飘走了,手脚都不听使唤地挪动,机械地走着。“伊拉·猎光已经死了”这句话轰轰地反复响在她的头脑中,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今天下午布蕾塔会来,在此之前我们先在这里替她整理一下吧。”不知不觉,她已经回到了八甲板左舷一通道,她和影手教头就站在伊拉的舱房前。

舱房的木门微掩着,里面有些许被翻找的痕迹。阿西乌斯的人来过,稍加搜查后便离开了。他们希望从伊拉这里搜到一些她可能掌握却没有通报的额外情报,然而她很少写字,没有记录任何相关的信息。

她伸手习惯性地想敲门。伊拉虽然睡得很死,但总是能听到她的敲门,然后在门前睡眼惺忪地迎接她,对她说早上好,然后毫不顾忌地在她面前脱下睡裙,穿上内衣,背心,衬衫和裤子。她最开始还总说对方像个野蛮人一样,毫无廉耻,但渐渐地,她也理解了在这样一艘略有拥挤,浴室公用的船上躲躲闪闪只是在给自己徒添烦恼而已。

现在还是清晨,平时她刚刚起床,走来敲开伊拉房门的时候。她推开门,就会看到乱糟糟的稻草色短发,还有因为迷糊而格外松懈的脸。

影手教头先于她推开了门,打碎了她的一切幻想。

舱房里的空气很冷。纵使空气的温度一直都能闷出普通人一身汗,维莱娜仍然对这微小的温度差别感到心悸。这房间里还留着似曾相识的味道,但没有了伊拉温度的气味她几乎已经不认得了。

“唉,这丫头,衣服到处乱放。”影手教头一转身坐在那张铺着干燥软草和麻质床单的床上,随手抄起了几件胡乱堆在枕头和床边的衬衣。

这一切都如同伊拉早上刚刚出门时候的样子,匆忙,随性。就仿佛她随时会回到这里,然后换上一件没有被汗沾湿的衣服,再次离开。

“把她的东西分一下类。你想要留下的部分可以找个筐子装上带走,衣服的话就放在床上,其他的小物件也可以找个筐子来装起来。下午布雷塔也许会想要留些纪念……不过算了,她不像这样的人,如果她想自然会说的。”

伊拉的东西很多,这个狭长舱房里除了床以外,床头床尾门后和房间尽头都是架子和柜子。她每次上岸的时候都会带一些东西回来当做纪念,有的是战利品,有的是用积蓄买来的饰品或者是土产。

这里的东西全部都是维莱娜来到伽纳森家族之后伊拉攒下来的东西。三年之间,她因为年龄和资历不够而不能下船,伊拉就把上岸的见闻和任务讲给她听,替她带来她只在书上听说过的土产——木雕面具、釉彩瓷器、小块的羊毛织毯、蕾丝手帕……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当地水果。维莱娜不喜欢热带水果,这是她再怎么想也没法克服的与生俱来的恐惧,所以每次当她看到伊拉带来的热带水果的时候,对方的脸上就会糊满或甜或酸的果肉。

柜子里收着一柜子的土产和纪念品,拿起每一件她都能回想起对方眉飞色舞讲述其来龙去脉的样子,清晰得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在格子的底部,她摸到了一束头发。忍着心悸带来的颤抖,她小心地把它捧了出来。稻草色,微微打卷,约有一尺长,用细绳系住两端的厚厚一大束伊拉的头发。那是去年伊拉下决心留短发时剪下的部分,“如果我死了”她当时这样半开玩笑地将它收了起来,没想到居然她一直留着。

现在已经没有“如果”,伊拉最后用来海葬的信物就是它。

“啊…这是她以前的……”背后的影手教头轻声惊叫出口,凑到了他身边。

“嗯,她说是因为头发挡住了视线,才导致根特受伤的。”维莱娜还记得当时的情形。

那是去年夏天的一个下午,小队从凯普城邦拔营归来。

商队先于卡拉马里小队们回来,将卸货甲板挤了个满。热烈的气氛洋溢在偌大的格纳库里,商队庆祝着,这次贸易中成功换来了优质原油、金矿石和碎钻石。它们会在接下来的路途上变成难以计数的各种货品,为伽纳森家族带来更好的名声,也会改善母舰上所有人的伙食和生活状况。

维莱娜挤在人群中,向卸货甲板前端挪动,她听到了远远汽笛的声音,那是载着六队卡拉马里小队的蒸汽船回归的信号。

船工们忙碌着将那艘小船拉进卸货甲板的格纳库,停靠在为数不多的空位上,上面乘坐的队员们开始陆续下船。

气氛似乎有些僵硬。她感受到了那些莫名沉默队员脸上挂着的尴尬。

“伊拉!”第一个下船的人就是伊拉,她一眼就看到了对方。

伊拉的长发胡乱垂在额前,挡住了半边脸,露出的那只眼睛中没了往常的神采。

“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着。

伊拉勉强地笑了笑,没说话。这时影手教头把维莱娜拉到一边,说明了缘由。

他们接下了一个护送运输队的小任务。在南海大陆的雨林间的路上碰上变种是家常便饭,无论是城邦人还是伽纳森家族都习惯于组织武装运输队穿越相对较危险的地区。他们在这个区域之内最多遇到零星的变种人或危险动物的集群,从没出过差错。

然而鲨目小队的根特·精兵没有回来。他是在和伊拉一起值夜班的时候被偷偷摸近的变种刺伤,中毒而死。伊拉因为长发遮住了一部分视线而没有提前发现敌人的踪迹。

格伦没有留头发,为了带他回归大海,他们只能将手割下,把他埋在了半路上。影手教头说伊拉在接下来的路上都在自责着,认为格伦的死是自己的错。

“这头发,不要也罢。”沉默地回到舱房后,伊拉斩钉截铁地说着,挥刀割断了长已及腰的长发。

“小妖精,你要收着它吗?”看着将散落在地的头发收集起来的她,伊拉问道。

“只是打扫……”

“哈,不过如果哪天我死了,用它可以代替我。我可不想死了还被人割手割耳朵。”伊拉笑了起来,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阳光。

“这一点也不好笑。”

“确实,拿自己的生死开玩笑一点也不有趣。”

沉稳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将舱内两个陷在回忆里的人惊醒。

“布蕾塔!你来了!”影手教头站了起来,走上前去抱住了伊拉的大姐。

“罗娜,维莱娜。”布蕾塔向她们打招呼,并一一和她们拥抱。“听说她出事,我就暂时放下了工作。”

那双和伊拉一样的灰色眼睛疲惫而黯淡,她脸上的雀斑因为惨白的脸色而更加凸显。自然卷曲栗色的头发明显是早起胡乱扎在脑后,额鬓都有许多乱发垂在她的面前。

布蕾塔是来最后看看伊拉的遗物的。她确实地用了“遗物”,这是影手和维莱娜都不愿提起的词汇。

维莱娜能看到布蕾塔对伊拉的牵挂和爱,只是那女人心中更牵挂的事情是家族,所以对于妹妹的死,她坦然地接受了。

翻来翻去,布蕾塔也没有从柜子里找到什么她想要保留的物品,却在衣物堆中拽出了一件泛黄的小号睡裙。

“我……就要这件睡裙好了,这是她小时候我送给她的。”

睡裙上绣着一条鲸鱼,一颗绀色的扣子是它的眼睛,裙子上大片大片的橙黄色的印记,随着抖落飘出来的是血垢的臭味。

伊拉说过这条睡裙曾经在叛乱之中沾了叛徒和布蕾塔的血,洗不净就再也没穿过。它本来代表着布蕾塔从叛徒手中救出伊拉的一刻,而现在也许它对布蕾塔有了更多的含义。

布蕾塔盯着睡裙,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转过身去沉默了半晌,走了。

为什么伊拉那么不小心,为什么要放她独自去医院?维莱娜不知道要怪罪于谁,但不可改变的事实是,伊拉已经不在了。

影手教头没过多久就走了,她被叫走开会,留下维莱娜一个人整理伊拉的物品。

后勤小队送来了几个筐子。需要留下的东西她可以搬回自己的舱房,不需要的,就扔在筐子里放在走廊上,夜里后勤小队会收走它们。但她一件都不想扔进筐里。

仅仅是思量“这件可不可以扔掉”就已经让她心如刀绞,胃中翻腾得不是滋味。她每拾起一件衣服,一挂小饰品,一颗果核都会激起她的回忆。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都是她和伊拉在一起的时光,都是亲情般温暖的结晶。

然而他们要扔掉它们。

他们要像杀死她的父母一般,抢走她生命中所剩唯一的一道光。

可恶的迦兹朗,可恶的叛徒!她已经不是无力的小孩,她是维莱娜·魔音,十字弓手,金属巨像“大块头”的操纵者,她只要发号施令,无论多少敌人都将会化为肉泥。

悲伤不知何时被抹去了。原始的野性让她尝到了血味的幻觉,那股热热的铁的味道让她兴奋,心跳加速。她想要狩猎,将那些叛徒射死,踩成肉泥,把他们的眼珠串起来做成战利品。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和敲门声此起彼伏,她抬头看了看舷窗中的影子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在这里呆了一整上午。

“维莱娜?维莱娜?”达芒的声音从隔壁的门前传来。

“我在这里!”她应道。

达芒顿了一下,推开了伊拉的舱门。

“啊,维莱娜。”达芒慌忙地探头进来:“你在这里啊,快回舱收拾一下你自己的东西吧,带上必要的衣服什么的……”

莫名其妙的要求让她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对方说话含含糊糊让她本就满含怒火的心中再添了一把薪柴。“把话说清楚!怎么了?”

青年砸吧了几下嘴,咽了口口水才继续。“高层下令,将船前后两半段隔离,你必须去前半段了。”

“这是为什么?……”

“今天终于确认了,是传染病。船上的人得的是传染病,必须实施隔离。健康的队员搬到前段居住,生病的留在后段。你不用收拾这里了,不会有人动的。”

消息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打在她的头脑里。她记得看到了斯蒂耶特头疼的样子,记得训练中那些“感冒”同胞的疲惫,记得伊萨克止不住的咳嗽。同时,她还记得自己看过的书里,名为“瘟疫”的死神给人类带来过多大的威胁。

有多少人生病了?他们会死吗?

这绝对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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